1975年,柯林·罗在《拼贴城市》一书中将“拼贴”一词用于城市与建筑设计领域,寻求把过去与未来统一在现时之中。柯林·罗认为,城市是一种历史合力的产物,任何人对城市的认识或影响都是片断的和局部的,而城市的整体正是以局部拼凑的方式形成的。
据说,立体派拼贴的灵感来自大艺术家毕加索。他看到巴黎街头贴满层层海报的墙面,于是将有真实质感的物件黏贴在画布上,企图打破二维平面的绘画,制造空间虚实的视觉效果。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达达派的艺术家们丰富了拼贴的概念,不论是文字片语、残缺图片、大量制作的广告印刷品、报纸杂志上的黑白或彩色照片,动手剪贴都可以成为很好的材料。事实上,拼贴的手法相当多元化,不仅仅在创作的颜色、肌理和质感上有变化,其非现实的重组和叙述手法,都深深影响了二十世纪的艺术创作形式及观念。
艺术作品可以拼贴,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也可以运用拼贴的手法吗?答案是肯定的。这种曾经盛行于二十世纪欧美的艺术形式,在现代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中也有着多种可能。
将城市割断的历史重新连接
在目前这个时代,发展中国家尤其是经济处于迅速发展期的中国,正在经历着“现代城市”的煎熬。许多建筑设计师和城市规划师试图找回正在失落的文化,而拼贴城市这样一种城市设计方法,则是他们力求把割断的历史重新连接起来的一种尝试。
事实上,城市规划从来就不是在一张白纸上进行的,而是在历史的记忆和渐进的城市积淀中所产生出来的城市背景上进行的。所以,我们的城市是不同时代、不同地方和不同功能的东西的叠加。如果我们的建筑师和规划师是在已有的城市结构背景下做设计,那么,我们都是在拼贴城市,如同电影中的蒙太奇。
当然,拼贴作为一种城市设计方法,它寻求把过去与未来统一在现时之中。例如在湖北武汉梧桐湖生态创意旅游城的概念规划中,我们首先找到的是空间肌理与周围已有规划布局相适应的比例,从而确定合理的结构、景观、氛围,同时消除与周边现有规划框架的明显差异,以保证空间的连续性,最后确定出什么才是未来空间发展的倾向。概念规划在总体空间布局中引湖入城,造城于湖上,创造出一湖、一门、一岛、一园,这些元素在“九省通衢”的武汉市都有多年的文化印证,从而呼应了区域的文脉和历史。
赋予社区独一无二而又令人似曾相识的气质
拼贴设计方法的核心是和谐,因为我们在规划中常常要运用到类似的手法与模式,不同的组合方式成为规划成败的关键。尤其是对于小规模的综合社区规划而言,和谐是灵魂,而拼贴现有成熟平面布局模块的手法成为其能否快速融为一体、自成一格的核心。
有人可能会认为拼贴是二度创作,并非原创,这种看法并不鲜见。不停地进行原创可能会使设计师始终保持一种活力,但过多的创新也会失去心灵的沉淀。事实上,历史上几乎所有的设计大师到最后都保持着自己独有的风格,他们所做的是在修正与完善中创新,而绝对不是无休止地颠覆和改变。
在位于江苏省海门市的超大综合社区——江城逸品中,规划师提出了“城市街区”的设计理念。考虑到城市生活的各种需求,有效地将办公、居住、文化、艺术、娱乐、商业等多种功能进行融合,在空间布局上紧凑安排,在有限的土地上最大限度地集约统一。而这些功能,有许多是借鉴了现有的成熟的社区布局,也有一些则是原样拷贝了类似城市的成功个案。这样的结合,可以认为是一种拼贴,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全新的创作。因为他们所组合出的社区气质,是独一无二的,是属于当地而又令人似曾相识的,也是兼备功能与美学的融合之作。
不同设计手法的拼贴令建筑别具魅力
每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每一天都匆匆地与数不清的建筑擦身而过。那些坚硬、冰冷的巨大物体,随着时光流转,经历着诞生和消失的无限循环。人们在感叹城市变迁的同时,实际上也在经历着建筑的生与死。意大利著名建筑师阿尔多·罗西把城市看作是集体记忆的承载,而每一座建筑便是大大小小的记忆碎片,尤其是那些具有独特外形的建筑,它们或清晰或模糊地生长在人们的脑海里,拼贴起一座城市的光阴。
规划可以拼贴,建筑在设计手法上也是一样,它的细部,它的气质,印证着城市的风情,拼贴着每个参观者与使用者的个人印记。而建筑从诞生到更新,都如同一片树叶,它应该是和谐地被拼贴到城市森林当中,将城市的记忆延续下去。
上海临港新城谢稚柳陈佩秋艺术馆,设计师在设计伊始就选择了这样一种思路——用纯西方的创意为纯东方的艺术寻找一个寄托灵感的所在。“大方无隅、大象无形”,这是专属于东方的美学形式,而在当代建筑全球化语境下,我们看到更多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设计创意。东西方不同设计手法的拼贴与组合,使这座全新的文化设施,拥有了别具一格的文化魅力。重拾记忆的碎片,这不仅仅是在创作,而且是全新的创作。无限次切割再经无限次重组,艺术自身的概念极端地扩大。
(刘江泉:美国W&R国际设计集团中国区执行董事、首席规划师)